案件概況

丁甲、丁乙、丁丙系三親兄弟，丁丙為本村電工。1996年4月，丁丙因沒有及時給馬某拉動力電影響馬某經營金礦與馬某產生矛盾。為防馬某來家鬧事，三兄弟商議暫不外出，以便互相照應。同年4月11日中午，丁丙在家中招待其舅父，丁丙母、妻及幼子也在場。午后，丁甲、丁乙也到丁丙家中閑聊。15時許，馬某酒后到丁丙家中要求為其拉電。為防馬某酒后出事，同村村民丁某、徐某、馬某妻子賈某及賈父隨后也趕到丁丙家中。先到丁丙家中的馬某因言語不合，與在炕上的丁丙廝打在一起。等丁某、徐某及賈父進入丁丙家室內時，馬某已躺在丁丙炕上。丁某、徐某及賈父將馬某背到丁丙院內時，感覺馬某已經不行了，遂將馬某放在院內。期間，丁乙持丁甲阻止他人對馬某進行救治。公安人員到現場后，丁丙承認是自己捅傷馬某，辦案人員遂將丁丙控制，未對丁甲、丁乙采取任何措施。丁甲、丁乙隨后逃離現場。丁甲后在黑龍江省大慶市化名徐甲落戶，其妻女三年后也到大慶市化名與丁甲一起生活。丁乙則化名徐乙在黑河市落戶，并結婚。經法醫鑒定，被害人馬某因腹主動脈破裂，大出血死亡。其額頭有鈍器傷，大腿根部有刀 傷。

丁丙當日被公安機關抓獲后承認是自己捅傷的馬某，被以故意殺害罪刑事拘留、逮捕，公安機關以丁丙涉嫌包庇罪移送審查起訴，后因證據不足被取保候審。2011年9月1日、2日，潛逃達15年之久的丁甲、丁乙先后在黑龍江省大慶市、黑河市被公安機關抓獲歸案。公安機關以丁丙涉嫌偽證罪提請批準逮捕未獲批準。偵查終結后以丁甲、丁乙涉嫌故意殺害罪、丁丙涉嫌偽證罪移送審查起訴。

辦案經過

案件移送審查起訴后，被害人賈某于2012年5月到所委托柳律師代理其刑事訴訟及刑事附帶民事訴訟。

接受委托后，柳律師首先到煙臺市檢察院遞交代理手續并閱卷。經與被害人談話及認真閱卷后，柳律師掌握了案件事實。

馬某生前有兩個孩子，經濟狀況較好。馬某死亡后，被害人賈某帶著兩個年幼的孩子生活，經濟陷入困境，兩個孩子的成長也受到影響。因此，被害人對丁氏三兄弟及其家人可以說是恨之入骨。但是，相對于要求嚴懲丁氏三兄弟及其相關責任人，民事賠償可能是更現實、更迫切的需要。所以，應對其施加壓力，讓其拿出盡可能多的賠償金。但是，丁甲、丁乙在外逃亡多年，經濟狀況估計不會太好。不管他們多么想盡量多賠償爭取從輕處罰，但沒有能力也無可奈何。而丁丙在家開網吧，經濟狀況應該可以。但其被取保候審，還是包庇這個輕罪，不是直接致害人，賠償不賠償對其根本沒有壓力。除非他想要幫其兩個哥哥從輕處罰才會進行賠償。所以，柳律師依據案件基本事實，確定一個思路：要求司法機關追究丁丙故意殺害的刑事責任，并變更強制措施為逮捕，并追究其他相關人員的責任。在與被害人進行充分的溝通后，被害人也完全同意柳律師的方案。隨后，柳律師整理了書面的法律意見，到煙臺市檢察院遞交并與公訴人當面交流。案件起訴到法院，柳律師到法院閱卷拿到起訴書后，發現起訴書是以故意殺害罪起訴的丁氏三兄弟。

第一步做到了，案件正按預想的方向發展。但認真研究起訴書，公訴機關認定丁丙構成故意殺害罪的理由是丁丙未積極救治，這多少有點牽強，也不夠充分，給其辯護人留下了較大的辯護空間，對其壓力不夠大。柳律師認為，基于民事賠償方面的考慮，如果能認定致馬某死亡的致命傷是丁丙造成的，那對丁丙的壓力是大的。而認真分析案件事實，這樣的認識是有事實基礎的：

1、丁丙本人供述是其捅的馬某，相關事實有其妻子喬某、村民徐某、丁某等人的證言、物證相印證。

丁丙第一次被采取強制措施之后，即承認其用左手拿著刀向馬某小肚捅了兩三刀，然后將馬某從其身上推開，隨后拿著刀到丁甲家，將刀放到了丁甲的電視柜上。其還供述這把刀是從集上買來的，玻璃把，案發當天其用這把刀給其舅舅削平果，用完之后直接放在炕上。在與馬某廝打時，其左手摸到刀后用之捅了馬某。丁丙供述中關于如何削的蘋果、刀的形狀及來源、誰將刀帶到丁甲家等相關細節與其妻子喬某證言能夠相互印證。同時，其舅舅也證實是丁丙給其削的蘋果，與丁丙的供述、喬某的證言相印證;丁丙、喬某證實的刀的特征亦與公安機關查獲的刀的特征相吻合。

2、丁丙后來翻供，否認自己捅過馬某，喬某亦改變證言，稱丁丙為了替丁甲“頂罪”而承認自己捅了馬某，以及丁甲自己供認是其捅的馬某均為假，不能成立。

①在沒有充分交流的情況下，喬某的證言在很多細節上與丁丙的供述非常一致，說明二人說的是實話。況且，丁丙1996年4月25日翻供后，仍然承認刀是自己的，而不是丁甲的。

②丁丙后來的供述是：馬某被捅后，丁丙在外面碰到丁乙，丁乙告訴他是丁甲捅了馬某兩刀。丁丙依此說明其通過丁乙獲知丁甲捅了馬某這一事實。但丁丙的這一供述明顯是假的：因為丁乙從未供述他告訴過丁丙馬某是丁甲捅的(庭審中，丁乙仍否認知道是誰捅的馬某)。

③丁甲供述自己捅人用的刀是綠色塑料環抱的刀把。而在丁甲家查獲的刀是銅把，與丁丙供述的自己的刀的特征是一致的。

④丁甲供述自己用刀給其舅舅削了一個蘋果，明顯與事實不符。

⑤丁甲供述自己回家放刀的時間與丁丙供述矛盾。

⑥丁甲供述自己被喬某叫回去之后，從炕上拿起的刀捅人。但證人證實丁甲刀子是在腰間掛著，而不是炕上。

⑦從當時的打架的情況，每個人的位置以及馬某致命傷的部位分析，丁丙供述是其捅的馬某更符合常理。

因此，辯護人確定代理思路為加重丁丙的責任。但這樣做有個風險：如果達不到目的，反而會給法官造成整個案件事實不清的感覺，不利于對丁甲、丁乙從重處罰。在與委托人充分溝通，權衡利弊后，考慮到對丁甲的量刑并不是主要的問題后，意見達成一致：就按這個代理思路。所以在整個法庭審理階段，柳律師的發問、質證、辯護都是圍繞這一中心，法庭辯論中提出了“被害人馬某腹部的致命傷應為被告人丁丙捅刺所致”的代理意見。

同時為了給被告人及周圍的人施加壓力，柳律師還提出了以下代理意見：

一、三被告人共同故意殺害，拒不認罪、推卸責任、掩飾罪責，情節惡劣，主觀惡性大，后果嚴重，應依法嚴懲。

二、建議司法機關繼續追究相關人員的法律責任。其中包括公安機關相關人員的瀆職、喬某的包庇、丁甲表哥徐某的窩藏等。

庭后，承辦人認真整理了書面的代理意見，向承辦法官提交，并與法官進行了充分的溝通。

一審宣判前，三被告向法院主動繳納10萬元賠償款(主要為丁丙繳納)，并愿意就其余部分與被害人達成分期付款協議，但被害人未同意，要求一次性賠償完畢。

案件結果

山東省煙臺市中級人民法院一審認定丁甲、丁乙、丁丙構成故意殺害罪，分別判處丁甲無期徒刑，丁乙有期徒刑十四年，丁丙有期徒刑九年，并賠償附帶民事原告人經濟損失合計人民幣667102.2元。

一審宣判后，丁氏三兄弟提出上訴。二審期間，上訴人方提出賠償20萬元與被害人達成和解協議。

自我點評

律師的天職就是依法維護委托人的合法權益，使委托人的權益大化。但前提是以事實為根據，以法律為準繩。如何選擇的方案實現訴訟目的，需要知識及豐富的經驗。本案中，承辦人在充分了解委托人訴求和案件事實的基礎上，選擇了合理的代理方案。在審查起訴階段變更罪名成功，丁丙由取保候審到判處九年有期徒刑，法院判決結果也符合委托人預期。應該說，已經限度的實現了委托人的訴訟目的。

本文由重慶刑事律師柳濤發布,原文地址:http://www.bjshy.cn/baolifanzui/83.html,歡迎分享.